“說實話,現在我對中國股市的信心都比中國足球要強。”
2009年,34歲的謝暉在接受《東方早報》的采訪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時的他相信,中國股市將在未來的5到10年內,沖上10000點的高度。
與此同時,他卻對自己從小從事的足球行業,抱著極度的悲觀心態。在威斯巴登的短暫生涯結束之后,臨近退役的他甚至一度猶豫過是否還要繼續在足球事業上投入心力。
畢竟相較于其他人,他可以轉型的方向實在太多太多。
哪怕是踢球的時候,謝暉的場外生活也一直很豐富。
開酒吧、開餐館、買房子、買股票、投資健身房,他還曾在兩部電影中客串過小角色。熟悉他的上海球迷,那時經常能在電視屏幕上看到謝暉的身影,只不過有時在體育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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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在時尚節目,有時甚至是在討論人文、哲學問題的談話類節目上。
“我以前在時尚界、影視界的朋友很多,某種意義上比任何足球人都多。”
然而他還是選擇繼續,從新聞官到教練,從業余聯賽到職業聯賽,從助理教練到主教練。十多年之后,他重新回到了聚光燈下,就像做球員時一樣,驕傲與爭議并存。
當時被問到繼續足球事業的原因時,謝暉說:“也許是因為心中那份足球情感還無法割舍。”
1
當你看到如今年近50歲的謝暉在場邊激情四射地投身于教練的工作時,很難想象他在20歲時的樣子。
1995年,上海申花獲得了甲A聯賽冠軍,作為隊內的二號射手,年輕、有實力,而且由內而外散發出淡淡異國氣質的謝暉迅速成為了上海灘的新一代偶像。
謝暉的太爺爺謝瑞英是清末公派出國的學生,在英國娶了一位當地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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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謝暉身上帶有1/8的英國血統。爺爺謝棣華是無線電專家,奶奶是外語學院教授,父親謝若水則是上海運動隊的教練,特殊的家庭環境或許為他帶來了語言和運動層面上的天賦,但謝暉并不這么認為,至少在運動層面上。
“我不算快,腳下技術不是很突出,但我在門前的跑位和嗅覺還可以,前鋒還得靠進球來說話,不過中國的教練還是喜歡快的前鋒。”
這一點,也體現在他學習踢球的時候。
剛開始,謝暉并沒有進入徐根寶的法眼,直至最后一刻,他才得到了“明天到江灣基地報到”的通知。1994年,第一次打上職業聯賽的謝暉,在被換上的10分鐘后就被換下,這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覺得我是不是真的不行,足球也許不適合我”。
哪怕是在自己聲名鵲起的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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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暉也覺得自己并沒有得到徐指導充分的信任,“我是踢得他換不下來。95年這時候,你怎么換我?”
而在那時的徐根寶看來,謝暉那一代球員還不夠“職業”。
“我們當時的管理,就是前門后門兩把鎖。我們感覺到就是,盡管球隊職業化了,球員變職業球員了,但他素質沒達到,他的自覺性沒達到,還得要靠管。”
“你不管他不行的,你給他放回去他晚上不按時睡覺的,朋友一個電話他就到夜總會去了。”
那時的謝暉是從江灣基地溜出去次數最多的,也是被罰款最多的人,日后的他也承認,“當時我20歲,沒有徐指導這樣的(方式),我真的會放縱自己,可能也不會達到現在的成就。”
不過,當時的謝暉是痛苦的。
“很多人踢球是為了生存,但我是例外,我們家不是很困難,我是上海徐匯區出來的,大多數上海的運動員來自閘北等地方。”
謝暉說過,即便他不踢球,也會有比如留學等其他出路,所以和當時很多球員用足球來改變命運的初衷不同,謝暉是發自內心地熱愛這項運動,只不過年輕的他,也有其他的熱愛。
曾經的申花隊友劉大祥這樣評價謝暉:“他是緊跟潮流的人,當時上海最流行什么,他馬上就去嘗試擁有。”
那個年代,吃麥當勞、逛夜總會、買紅色跑車,都是謝暉做過的,覺得“很炫”的事情,但這些都建立在先要溜出江灣,不被教練或領隊發現的前提上。
所以在外界看來,謝暉是個刺頭,但在謝暉看來,那時的他只是一個渴望不被禁錮的人。
2
謝暉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職業”的?
對于這個問題,很多人覺得是在他結婚之后,也有人覺得是在30歲之后,但至少在一部分重慶球迷看來,這個問題并不成立。
2003年6月,謝暉結束了自己的留洋生涯,加盟了重慶力帆。為了引進這位大牌球星,重慶力帆確實付出了很多,畢竟在德國,謝暉差點就拿下了德乙金靴,也差點就登陸了德甲聯賽。
然而從異鄉回到祖國,這位備受期待的球星卻出現了嚴重的不適應情況。他在訓練里全情付出,被部分隊友看作“耍大牌”;他自費住五星級賓館,被外界視為“不合群”;他請隊友們吃沙拉和牛排,也被說成是“擺闊”。
僅僅半年,謝暉就從眾星捧月變成了過街老鼠。
很顯然,這是一段失敗的職業生涯。
在重慶,他沒有能做到外界所期盼的一切,卻被視為了導致混亂的源頭。在那支“平民球隊”,謝暉是唯一的異類,但他覺得自己才是正常的,中國足球才不正常。
在當時報道謝暉的文章中,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謝暉從德國回來大半年了,但他仍然處處感到自己還像是在德國,但他否認這是‘德國化’,而是‘職業化’。”
比如在訓練里100%投入,是謝暉在德國感受到的,“他們平時的訓練就像比賽一樣。我在菲爾特隊的時候,一個賽季至少發生五六次隊員訓練中嚴重受傷的事情,磕掉牙的、面部撞傷的、頭顱縫針的。我的左臉頰就是在一次訓練中被撞進去的,后來用鉤子給拉出來了,現在左臉頰還是扁的。”
至于住在哪,吃什么,在他看來更是職業球員自己職責內的事情,“人們不應該懷疑我的職業水準,我在德國一個人也是這樣過來的。”
所以在謝暉自己看來,“其實我到了25歲以后,到了國外才真正職業起來。”
早早拿下甲A聯賽和足協杯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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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成為上海灘的王牌射手和風云人物,謝暉有了更多的想法。中國足球已經很難提起他的興趣,更何況這里還有他不喜歡的壓抑氛圍,于是在前國足主帥施拉普納的幫助下,謝暉踏上了留洋之路。
剛剛加盟亞琛時,謝暉還帶有一絲的自傲,“覺得既然是乙級聯賽,那自己還不隨便踢”,然而在初期,他就發現自己的射門能力不僅難以施展,連體能都達不到水準。
萬幸的是,他遇到了完全信任他的主教練——哈赫。
哈赫經常對謝暉說,他就是德乙最好的前鋒,所以在鼓勵下,謝暉有了質一般的飛躍。
“德乙18場聯賽打進15個球,那是我在德國最輝煌的時刻,主場幾萬名球迷同時高呼你的名字,德甲的一些俱樂部對你興趣很濃。”
然而就像很多中國球員一樣,謝暉也放不下國家隊和世界杯的夢想。2001年,謝暉頻繁回國備戰十強賽,但他沒能得到米盧的信任,自然也失去了在亞琛的主力位置。
后來加盟菲爾特,謝暉本來是追隨恩師哈赫,但又受到了傷病的影響。謝暉一直很羨慕楊晨,因為后者踢過德甲,還進過球,而他始終未能實現自己的德甲夢,直至退役。
但是因為開朗的性格、突出的語言優勢,謝暉在留洋時順利融入了當地,也結識了很多朋友,這使得他的收獲或許是最為豐富的。
3
2009年初,上海申花為謝暉舉辦了他的告別賽。
經常給人“玩世不恭”的印象的謝暉,在賽后的告別儀式上眼含熱淚,一度失語,只好用不斷的“感謝”來結束自己的退役感言。
退役之后的他并未在猶豫之后,走上另一條路,而是接過了上海申花交給他的助理教練和新聞官的工作,尤其是后者,這是他在德國就開始留意的位置。
當年在亞琛,俱樂部曾找來一位記者來給球員們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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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小時,講課的內容包括:電視臺轉播球賽,對球隊球員意味著什么;球員在任何情況下,不能拒絕伸向面前的話筒和記者的提問,更不能拂袖而去,那樣做的話算是失職。”
扎實的外語基礎,對鏡頭的無比熟悉,再加上職業球員的身份,都讓他在這份工作上得心應手。
然而在反賭掃黑過后,中國足球迎來了“金元時代”。
隨著熱錢的涌入,在一些人看來,那可能是最好的時代,但在謝暉的眼中,卻并非如此。他看不慣俱樂部的高投入,年輕球員的高身價,還有因此而產生的莫名奇妙的驕傲心態。
因為這些事情和他的認知是相悖的。
或許正是因此,他選擇把精力投入到業余聯賽和青訓環境當中,所以你會在他的履歷中發現同濟大學足球隊和上海幸運星梯隊的名字。
不過,金元足球也并非一無是處。
至少在謝暉身上,當他下定決心成為一名教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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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需出國,就可以在身邊感受到最先進的足球理念。在埃里克森、博阿斯、佩雷拉、胡爾克、奧斯卡等人身邊工作,這注定是一段難得的經歷。
謝暉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的經驗和理念移植過來,在這個基礎上再摸索、尋找自己的特色。在他看來,這個順序非常重要。
“特別是在我們沒有成功之前,我還是想把足球作為一個舶來品看待,不要太多的創新,特別是不要標榜太多的中國式足球。”
在南通支云成為主教練之后,他會要求所有球員都來到餐廳后,才可以開始吃飯。
當被問到這樣規定的原因時,謝暉大方地承認:“不知道,我學來的。”
封閉的賽會制比賽下,球員們在訓練之余總要找點事情做,謝暉就會把他們叫來看亞馬遜為熱刺拍攝的《孤注一擲》紀錄片。
“我是拿來主義,我沒有審視的資格,我認為他們做的應該是離所謂的正確的東西近一點,所以我看應該這樣,那我就這么做了。”
就像他一貫認為的,足球的成功需要積累,中國足球也無法繞過這個階段,所以很多人都會成為成功前的鋪路石,包括他自己在內,“有可能我一輩子都是鋪路石,我到現在沒有那么樂觀。”
哪怕他如此悲觀,他依然選擇了投身其中。
2011年,《東方體育日報》在采訪中問謝暉,還在為哪些事情所煩惱?
“我的煩惱在于不被認同,各種不認同,從職業到私人生活。我的精神一直在受折磨,喜歡的東西得不到。”
這種煩惱,幾乎在謝暉的各個階段都有體現:他不想被禁錮,但會招致教練、領隊的訓斥;他深感中國足球的不職業,自己卻被外界視為異類;他不喜歡金元足球所帶來的浮躁情緒,然而大家只覺得他見不得中國足球好。
甚至他結婚、離婚,找外國女朋友,都會引發外界的關注和討論,在那些評論中,謝暉始終無法找到共鳴。
就像買股票時,更多的人都熱衷于關注K線圖和消息面,謝暉只是堅守著自己的價值投資理念。
如今金元足球退潮,像謝暉這樣的年輕教練開始獲得了機會。
說年輕,其實也不年輕了。當年看到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博阿斯來到上港,身為助理教練的謝暉一度覺得自己的發展有點慢了,但他也很清楚:
“現在這個時間正合適,中國足球經歷一個波浪走到現在,開始逐漸趨于理性。也許現在對于我們這一批年輕教練,這就是個機會。”
如果從買股票的角度來看,如今的中國足球,確實來到了一個很難更差的低谷。此時入局,就是抄底,作為價值投資者,接下來只需要“買好扔在那兒”。
假如,他覺得中國足球是一支好股票的話。(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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